从舌尖开始的源堡同居生活(1)

现代设定的克天尊,微量克all汤底,诚信老字号美食番。




时间早已过了七点半,会议室里仍旧座无虚席,我在桌子底下转着笔,心情随着日暮的夕阳一点点低沉下去。

眼见再有几句铺垫,黄老板那些暗示人加班的台词就能讲出口,装在我右边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。我一看备注,正是平日里但凡来条消息,都会令我心头一紧的房东先生——除了此刻,眼下的铃声简直如同天籁,救我于加班地狱之中。

我连忙向上司展示了下那个备注,表示自己确实得去处理家庭大事,就顶着在场多数人艳慕的视线钻出门,接通了救命恩人的电话。那头的房东竟连连道歉,说叫我回去有要紧事商量,说罢当即挂断电话,像是生怕给我留出反应余地。

我大惊,这怕不是他儿子要结婚,准备让我卷铺盖走人,态度才会这么客气,当即吓得我连晚饭都顾不上解决,直到挤上晚高峰的地铁才回过神:这地段算不上学区房,室内也不是精装,更何况近几天还闹鬼,上一辈人最是在意这个,说不准我据理力争上几句,能有不少挽回余地。


可等我一路冲刺窜到家门口,眼前的场景完全出乎预料:房门大敞着,七八个样式古朴,深黄中带点浅紫的手编提箱堆在客厅空地上,浴室里传来窸窸窣窣的水响,正对玄关的玻璃门里,影绰透出个正在给自己头发上打泡沫的轮廓。

房东的亲戚?我抱着十二分戒心走进门,四下里找了一圈也没见到别的人影,不由得心里直犯嘀咕:这算什么情况?房东把他带来就撂这儿,然后他心挺大,竟然防盗门也不关,自顾自洗澡去了?多大人了也没点安全意识……不对,他也不怕别人家遭贼?他不在乎个人安危,我还担心自己的东西呢。

正逢微信铃声叮咣响了一通,我随手掩上门打算掏出手机,可没曾想,关门时竟隐隐传来不小的阻力。门缝里这也没卡什么东西啊……?我低头瞅了眼不见异常,决定归咎于门轴老化,拽上门瘫进沙发里,屏幕一解锁,竟是连续好几条语音消息。

自动识别听不懂混杂广普的方言,我只好耐着性子一条条听下来,花了五分钟才听完房东罗里吧嗦的描述,总结出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状况:他挂在中介的租房广告忘了删,今天突然就被人付了款,对方打电话过来时候,人都在楼下了。

跟新租客掰扯了好一会儿之后,房东自然舍不得凭空付违约金,只好先斩后奏,说免去我一半房租,委屈我跟别人住几天。反正次卧也空着,那位租客看起来也不是个吵闹的主儿——他连理由都给我找好了,一时颇让人心情复杂。

几天?怕不是要小半年打底。我冷笑出声,眼见浴室的门敞开条缝,正打算端起架子给那不识趣的家伙个下马威,双手刚往沙发靠背上一搭,就见一个长发半遮面孔,裹着浴巾堪堪遮住大腿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。

房东他他他他没说要跟女的合租啊?



从浴室出来的人转过身,倒是让我松了口气:那张面孔确实漂亮得性别模糊,但身形看得出是个成年男性,窄肩细腰盘靚条顺,一时间令人有种莫名的可惜之情。

一而衰再而竭,我本就不怎么充沛的气焰也消下去了,而那个漂亮男人倒是自来熟,顶着毛巾大刺刺地坐在了沙发另一边,向我伸出只白净修长的手:

“我姓福,请问怎么称呼?”

他也不像是有口音,一嘴标普字正腔圆,唯独将胡字念成福,我也不甚在意,而在视线跟他对上的一瞬,我脑子里竟隐约有点恍惚,只好顺着他的话叫了声“福先生”,便没再接腔。

“还挺怕生?房东倒是跟我说了你姓什么,那就叫你小周如何?”

他这话一出,倒是让我有点不乐意,看着也就二三十岁的人,一开口一露出笑脸,反倒透着股七八十的长辈味儿来。但考虑到今后抬头不见低头见,我只好移开视线,指着那几个手编提箱没话找话:

“叫小周就挺好。福先生找了搬家公司?动作还挺快哈哈……”

没曾想他转过头来,一双墨色的眼睛半眯着,莫名教我心底发毛。还没等我打算挪个位置的想法落实,他就拽下毛巾去擦那一头长发,在面孔被盖住大半之后,用不以为意的语气回答道:

“不,都是我自己亲手提上来的,全部。”



“客厅厨房大家共享,我平时也都待在卧室里,进厕所记得反锁门,谁也不能保证睡迷糊了起夜还能考虑到家里有人。抱歉……一个人住惯了。”

“成,成,我会注意的,还是小周心细,我都没想到这方面去。”

考虑到房东多半和他讲过基本情况,我也只是交流了下自己在意的事情,福先生连连点头应好,用毛巾一裹头发,光着脚就往次卧去了,坦然得让我愣没好意思说,今天出门的急忘了拖地。

说起来,他估摸着还没我高,怎么打背后看,腿竟然还挺长的……


而这么一出折腾下来,我本以为能按时的饭点,硬生生给泡了汤。而我自然懒得开火,只好同时点开黄蓝软件,对比哪家的优惠券金额更大,选了家清淡的炒菜馆正准备叫份西芹百合——拜那位福先生所赐,我觉得自己要下下火——跟他的脸没半毛钱关系,这种情绪纯属有点堵心。

这是搁心里解释给谁听呢……我正自觉得好笑,刚要按下付款,就听见窗外炸开一声惊雷,随即骤雨落下,天色一瞬间黑得像是泼了墨。这下怕是不好麻烦骑手多担风险,我极不情愿地撂下手机,爬起身从冰箱里翻出盒速冻羊肉卷,在上层捡了几根香菜小葱,打算用周氏原创豪华浓汤泡面对付一顿。

手里包装盒才拆到一半,福先生就又溜达了回来,只不过把浴巾换成了身轻便睡衣,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地观望:“小周,干什么呢?自己做晚饭?”



如果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,当时我宁可装聋作哑,忍受尴尬,也不会去接他的茬。可惜时光不会倒流,我隔着铜锅冒出的袅袅热气,盯着面前吃涮锅还要戴墨镜的新室友,开始怀疑他箱子里还塞了些什么东西。

天地良心,我只是接了句“确实,现在不好叫外卖”,就被他死缠烂打单方面要求多做一份。我先扯借口说自己锅小,他竟叮咚咣当从箱子里掏出几圈金属,当场拼出个北京老字号涮肉铜锅,而后软磨硬泡向我买了冰箱里剩余的几盒肉卷,下楼拎了火锅底料麻酱啤酒上来,拉着我一道涮起了羊肉。


“愣着做什么?肉老了就不好吃了。”福先生嘴上这么说,手上完全不客气,往锅里捞了一大筷子,夹着满满的肉片裹了圈麻酱,还挂着韭菜花葱花白芝麻,而后像是故意吃给我看似的,塞了满嘴表情那叫一个享受。

遇上这种挑衅,我自然也不会吃眼前亏,赶忙捞了几筷子肉,放在碗里跟蘸酱搅合匀了,扒饭似的就向嘴里塞。

瞅什么瞅?你确实做不到吧——我偷眼去看福先生,心底竟有几分报复得逞的快乐,毕竟他面前只有俩可怜兮兮的一次性塑料杯,自然体会不到大快朵颐的感觉。而我也并非有意虐待室友,就是在他向我讨东西用的时候,莫名地连个蘸碟都不想借给他,只好坦然回答:“我洁癖。”


酒足饭饱,我乐得见福先生说要收拾餐具,连客气都懒得客气一下,而他也不急着拾掇,反倒先掏出手机,说要给我扫码付羊肉卷的钱。

随着收款到账的提示音,我不经意间扫到他的微信头像,是尊黑漆嘛乌的,带兜帽的长袍底下连成一片,让人看不出构造的雕像,让我忍不住小声低估了句:“这什么洋菩萨,看起来还挺别致……”

福先生又对我笑笑:“小周,话不能乱说,这可是本土菩萨。”



一觉醒来,天色完全大亮,我本能地去抓手机看时间,后知后觉意识到今天是周六,才松了口气把脑袋砸回枕头里。

或许是新房客这事儿闹得突然,昨晚下班时候,我竟没体会到周五应该有的,如释重负的轻松感。不过现在看来,那位福先生倒也算个好室友,都这个点儿了,次卧里仍旧没什么动静。

我下床拉开窗帘,骤雨后的清晨格外敞亮,随着肚子的催促声,我翻到吃惯了的那家豆腐脑店,随手点下再来一单。等洗洗刷刷收拾好自己,门铃也响得适时,但外卖员匆匆将两份包装带一并塞进我手里,没等我搞清状况就转身下了楼。

“怎么回事啊,见过送错的,还没见过多送我一份的。”我扯着两个袋子上的小票在门口直嘀咕,而这两份上确实都写着我家的地址。我在门口等了有几分钟,见外卖员还没回来找,念头立刻单纯了起来:还回去也麻烦,多一碗豆腐脑我还是吃得下的。

“还有一份我的呢,”正当我打算关门回屋,福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从卧室里出来了,打背后将下巴搁在我肩头上,贴在我耳边抱怨似的继续讲道:“小周,你这道德底线堪忧啊。”

我一时心虚,也没能计较他的自来熟,赶紧塞了一份在他手里,就将人甩开回到卧室。只不过刚扯开包装袋,那碗飘着香菜和辣椒油的豆腐脑就激得我一愣,而福先生也在外面咣咣拍门:“小周,小周啊,你拿错了,我这碗怎么是甜的?不是,你口味怎么有点异端啊……”



不知怎么的,这次的周末莫名结束得有点快,就算下了期待已久的新作,我自认为也不至于玩到失去时间观念,觉得两天恍惚一下就没影了……除了吃饭的时候。

而本着省一份配送费的心思,我特意问过福先生:要不要一起叫外卖。当即就被他连连摆手推出了卧室:“得了吧小周,各自点各自的,要是再拿错了,遭殃的可不是我一个人的舌头。”

但是,但是(我相当沉重地在心里重复了两遍),出于家里不留垃圾的一点洁癖,我自然也见不得福先生把餐盒暂时摞在厨房里。下楼都得提六份外卖包装袋的折磨持续了两天之后,我终于忍不住问他:“您完全不做饭的是吗?”

福先生点了点头,随即又摇了摇,耳边那个红绳的坠饰也跟着一晃一晃:“能做,但别人不一定能吃。”

懂了,合着就是手艺不精呗,黑暗料理也不是什么值得嘲笑的事情,何必讲得这么委婉。我整了整衣领,拎起两袋并做一包的垃圾,转身踏出房门。




-下回预告-


我气急:“咱能别把房间搞成这种超时空同居一样的风格吗?”

福先生那张人精脸熟稔地摆出无辜表情来:“小周你在说什么梗呢,有点接不上了,新出的片子我都没怎么看过。”

“嚯,管18年的老片子叫新出的,看来您老是真的来自于上世纪末了。”

“哎呦,那可不止呢。”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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