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名《这是什么鱼》

戴里克×阿尔杰，全员半兽化设定，联动蛇切老师的这张图，写作太吊双向暗恋，读作今天也在迫害猎人。

“慷慨之城”拜亚姆，愚者教会内。

神使达尼兹正和面前的半巨人戴里克面面相觑，准确来说，是和他手里那碗鱼籽盖饭大眼瞪小眼，原本自然下垂的尾巴尖都下意识翘得老高。

在白银城居民手中显得尺寸正常的碗，对于普通人而言，自然是要大上一号，这样满满一碗盖饭，就旁人来看看来，本该极是具满足感的。更别说鱼籽只撒了清爽的海盐和酱汁作为调味，点缀着绿色的海草碎，铺在热腾腾的白饭上，看起来粒粒新鲜饱满，令人忍不住去遐想鲜味在嘴里炸裂爆开的感觉。

如果那些堆到几乎要溢出来的，深邃到似乎能倒映出他的表情的鱼籽不是深蓝色的话。

真邪门，分明这小子说过，他们的白银城里有通识课，怎么还敢乱吃这种看起来极度可疑的东西。好吧，戴里克有他自己的判别能力，犯不着别人瞎操心，达尼兹嘀嘀咕咕地移开视线——这算我自己主观作祟，觉得蓝色诡异，别人想生吃非凡生物刺身都不关我事，更何况它们顶多来自于稀有品种的鱼类罢了。

蓝色会令人失去食欲。——罗塞尔.古斯塔夫。

也可能他记错了，这话或许这并不是罗塞尔说的，但却称得上世间真理。达尼兹释然又不是太释怀地扒了口自己的午饭，随口询问正舀了一勺蓝色鱼籽往嘴里送的戴里克：“这是什么鱼？”

忙于咀嚼的戴里克咽下嘴里的东西，不知道是不是达尼兹的错觉，蓝色的汁液还残留在他嘴唇上，更显得诡谲异样。

“这个啊，是阿尔杰先生寄过来的特产，前几次好像在信里写了，”戴里克停顿了片刻用以回忆，“他说是章鱼卵来着？”

章鱼。

蓝色的章鱼卵。

每个月都会定期寄来的包裹。

那位前风暴教会枢机主教蓝色的乱发。

现任海神教会教皇长袍下露出的根根触腕。

……

达尼兹一时失语，双耳低垂尾尖炸开，他食不知味地放下午餐，开始痛恨自己一直在线的智商，能把这些事情迅速而合理地联系在一起。

狗屎，这一定是前风暴教会主教用以谋害白银城首席的方式，某种隐秘的邪恶诅咒，这么说来，戴里克聊到阿尔杰的频率愈发不正常，甚至还在考虑给对方写信，用他那点可怜的鲁恩语词汇量……

不能轻举妄动，达尼兹试图去抢那碗盖饭的手伸到一半，转而收了回来，随后佯装无事发生一般，他讪笑两声，吹着口哨出了门，表情随即变得凝重而迟疑。

作为刚晋升不久的阴谋家，理应有着相当敏锐的嗅觉，并且在第一时间识破了那家伙的诡计，而后得到愚者大人的嘉奖，以及成为神眷者的机会……美好妄想只持续了一瞬，达尼兹伸手拍了两下自己的脸，噼啪两声当即响彻走廊。他顾及还在屋里的，毫不知情的戴里克，连忙转身离开，决定先将确凿的证据弄到手，再向愚者大人汇报这件事情。

遗憾的是，达尼兹徒劳转了半天，也没能成功摸到戴里克的家在哪个方向。他只是在拜亚姆的街道上假意闲逛，就时不时会被热情的白银城居民邀请，或者是喝一杯或者送上小礼物，等到终于从人群里挤出来，他胸前还挂着个花环，头顶压塌了耳朵的特色毡帽，端着杯药草茶，在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之前，沿着小巷溜达到了教会学校的门口。

印象中戴里克空闲时总会来这里上课，达尼尔刚打算找人问问情况，一群刚下课的孩子就围了上来，相当自来熟地和神使大人谈论近况。

天真，单纯，幼稚，达尼兹自心底嗤笑，并且深感戴里克也和这群学生没差别，除了他们的身高都超乎正常范畴，若是把耳朵也计入身高，恐怕有几个还会反超自己。

下意识把耳朵又立得挺了些，敷衍了几句对于海上见闻的好奇打探，达尼兹决定直接询问重点：

“最近戴里克有来过吗？你们有没有觉得他哪里不对劲？”

学生们立刻叽叽喳喳地回答起来：

“戴里克一直都会过来，但他讲的故事比不上你说的有趣。”

“昨天还见到了呢，我也想成为首席那样的战士。”

“对啊对啊，昨天他还分给我们好吃的拌饭。”

听起来相当正常……才怪啊！达尼兹神色一变，连忙追问：“是鱼籽拌饭吗？”

孩子们纷纷点头，还露出向往的神色来，表达着对于再品尝一次的期待。

完了，全完了，这到底是什么邪异的诅咒，居然能污染最纯净的孩童。这下可是完全辜负了愚者大人的信任，愧对神使的身份，让信徒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污染……达尼兹一阵晕眩，但还是坚持着追问：“戴里克还给了你们什么吗？”

“他让我们帮忙读了信。”

毕竟作为总有要事缠身的首席，戴里克用以学习的时间不算太多，反倒是这群孩子们更接受更多教育。达尼兹连忙追问信的内容，越听眉头皱得越紧。

小孩子的表达能力一般，对于并不算重要的事情也记得七零八落，描述自然断断续续，达尼兹只能勉强抓住其中的重点。

“……希望我的意图能被你领会……”

“……来自于精灵的习俗……”

“……独特的，只有我能给你的礼物……”

“……今后……相互绑定的……”

坏了，完了，全完了，这不是诅咒又是什么？达尼兹无声痛骂，那条和精灵关系不清不楚的，老奸巨猾的章鱼多半是对戴里克有所图谋，甚至明目张胆到写信威胁，而天真的年轻的首席毫不知情，他对阿尔杰的态度完全是赞誉和信任（这也更印证了诅咒的真实性，能让被下咒的人对施咒者百般维护）。

达尼兹下意识走回愚者教堂，并没有直接去找戴里克，而是依照自己的计划，在内部人员的厨房里寻觅踪迹和证据。他翻翻找找，终于从水槽里捡起一颗漏网的鱼籽，小心翼翼维持着它的完好，准备送去自己船长面前加以判别。

等着吧，狡猾的东西，你总算露出马脚了，待会就让愚者先生对你降下神罚，惩治你肮脏卑劣的思想。达尼兹愤然离开，临走前不忘（饱含个人臆测地）对着愚者先生做了个祷告。

“需要我判定它是否有害，或者包含什么样的非凡力量？”艾德雯娜用银匙拨弄着那颗鱼籽，甚至没怎么费心思去研究，就得出了结论：

“这是无害的，也并不包含任何非凡特性，顶多算是被灵性浸泡过。如果用合适的例子来形容，大概类似于达米尔港特产的，带有灵界气息的腌肉。”

“就……就这样而已？”达尼兹俨然还有些不可置信，仿佛自己的深谋远虑都被否定，自己半天的奔波都只是在多管闲事。

“看来你在通识方面还有所欠缺，希望你能看完我之前提到过的……”艾德雯娜转身去书柜上翻找相关的课本，等她回过身来，达尼兹早已溜得不见踪影。她叹了口气，摘下装饰用的银框眼镜，无奈地摇了摇头。

愚者教会内，克莱恩正和面前的一碗鱼籽盖饭大眼瞪小眼。

达尼兹把事态讲得十万火急，让他不得已突然造访，直接来找戴里克查看情况。可不管是灵视还是去灰雾上占卜，都看不出任何端倪。他只好附和着不明所以的戴里克随口闲聊，在对方的建议下决定尝尝当地特产。

于是，在戴里克被白银城的其他长老叫走后的几分钟里，克莱恩都在和色泽深蓝的鱼籽面面相觑，瞳孔眯成竖线，灵性隐隐叫嚣着不妙，却又无从察觉端倪。

戴里克自然不可能存有害人之心，但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，克莱恩解下手腕上缠绕的黄水晶吊坠，垂在碗的上方默念占卜语句。

“这碗鱼籽盖饭对我有害。”

“这碗鱼籽盖饭对我有害。”

“…………”

吊坠缓缓逆时针转动表示否定，但微妙的灵性悸动还是让克莱恩难以下口，他在诱人的香味中纠结再三，换了个问题继续占卜。

“这碗鱼籽盖饭会对我产生不好的影响。”

黄水晶吊坠逆时针旋转。

“吃下这碗饭会让我出现问题。”

黄水晶吊坠逆时针旋转。

克莱恩反复占卜。

黄水晶吊坠反复逆时针旋转。

如果跟随了愚者大人足够久的物品都能被灰雾气息泡透，并且因此获得灵性的话，想必这根转到链条几乎打结的吊坠一定会脱口而出嘶声咆哮：“别祂*的再占了，真的没什么问题啊！”

达尼兹愤然踏入愚者教会，直奔接待厅而去，他还是相当确信自己的判断：如果不是有所图谋，谁会坚持几个月寄礼物给另一个人呢？而戴里克一定是被阿尔杰蛊惑了，那条肚子里不知道有什么坏水的章鱼，在用不易被察觉的慢性的手段，逐渐掌控和腐蚀年轻无知的半巨人，用以达成自己肮脏阴暗的目的……

“格尔曼！有件事……”

达尼兹推门而入。

达尼兹的视线落在克莱恩手中的碗上，一瞬间视线凝固，神情扭曲。

“打扰了，你继续吃。”

达尼兹夺门而出。

他的思绪凝滞了一瞬，不受控制地，像个木偶一般四肢僵硬地又走了回去。

“把它吃了。”

等到达尼兹坐在桌前，蓝盈盈的鱼籽盖饭早已被推到他面前，他惊惧地抬头看去，直接撞上格尔曼相当不悦的眼神。

克莱恩自然有些不开心，浪费食物是相当奢侈的行为，不能因为颜色不对就对美食产生偏见，虽然自己吃不下去，但一向行事随性的海盗想必不会在意这种小事。

完了，全完了……

达尼兹脑内警铃大作。阿尔杰秘密掌控戴里克是被默许的吗，是愚者大人的意思？而我作为知情人，因为想得太多猜到真相，因此也要一起闭嘴了？我要从此被掌控失去自我，还是彻底回归冥界？妈妈，老头，没办法再给你们写信了，但我短暂的一生相当精彩，不要为我觉得遗憾……

达尼兹抱着上绞刑架的心情咽下一口深蓝色的鱼籽盖饭，鲜甜味在口腔里炸开，稍有些冷了的米饭浸透汁液，被沾染得粒粒浸透甜美滋味。

该死，竟他妈的有点好吃。